(綜合報導)烏克蘭軍隊11日回到赫爾松(Kherson)市中心升起烏克蘭國旗,這不僅代表烏克蘭收復被俄國軍隊佔領的失土,也象徵俄國總統普京(Vladimir Putin)出兵烏克蘭8個半月的最大挫敗,他不僅在軍事前線灰頭土臉,政治野心也受到重挫。
自從2014年俄國併吞烏克蘭的克裡米亞半島之後,普京一心想打通陸路管道,今年2月24日發動“特別軍事行動”出兵烏克蘭,就是想借由併吞烏克蘭部分領土,讓俄國本土與克裡米亞半島連接在一起,俄國9月下旬在烏克蘭4州強推“獨立”公投,而赫爾松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,親俄勢力多次宣稱,俄國人要“永遠”留在赫爾松,但卻被烏軍趕出首府赫爾松市,俄國和普京應該都覺得顏面無光。
目前俄軍仍掌控赫爾松州的大片土地,但收復赫爾松首府對烏克蘭民眾特別具有鼓舞作用,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稱之為“歷史性一日”,而俄國強硬主戰派則視為奇恥大辱,有軍事網紅說這是“黑暗的一天”,因為俄國已經宣告併吞赫爾松、盧甘斯克、頓內次克、劄波羅結,這4州已被憲法認可為俄國領土,俄軍退出赫爾松市讓他們感覺“遭到背叛”。
克里姆林宮預見會在赫爾松失敗,前幾周就開始放風聲讓俄國人民有心理準備,並審慎避免讓普京背上戰敗的責任,免得動搖他的政壇地位。
俄國國防部長蕭依古(Sergei Shoigu)和軍事將領9日在電視節目宣佈決定從赫爾松撤軍“以避免喪失人命”,蕭依古宣佈的同時,普京去視察國家腦神經科技中心,很難判斷普京是在狀況外,抑或是故意切割戰敗責任。
報導指,因俄軍近日受挫消息增多,俄國政壇反戰的聲量也比以前變大了,普京或許無法徹底“甩鍋”,恐仍將因赫爾松受到一些批判。
不願具名受訪的俄國富商表示,赫爾松挫敗將攪亂俄國國內對烏克蘭戰事的看法,且會讓普京形象受損,“畢竟這是慘敗。”
俄國軍隊挾優勢軍力出兵烏克蘭262天,過程卻幾番受挫,本想長驅直入,拿下烏克蘭首都基輔,結果卻無功而返,俄軍改口稱要把焦點轉移其他戰區;俄軍開戰後佔領的哈爾科夫州,9月間也遭烏克蘭軍隊以閃電攻勢奪回。
俄軍前線失利,讓普京亂了陣腳,宣佈動員令徵召後備軍人,還掀起俄國役齡男性的出走潮。
分析指出,俄國民眾對普京印象很好,認為他是聰明、愛國,有領袖風範的總統,但對基層官僚的無能與昏庸普遍不滿。侵略烏克蘭畢竟是一場不必要的戰爭,但如果俄軍在烏克蘭接連吃敗仗,俄國國內的富豪、官員,難免都會產生疑慮,質疑不該發動這場不必要的戰爭,普京也將因違反國際法而遭遇更多難關。
俄國前線受挫、動員令的混亂、國內經濟停滯,戰場傷亡引發不滿,俄國當局口風鬆動表示願跟烏克蘭談判,但俄國緊咬著併吞領土不放,這是烏克蘭完全無法接受的談判條件。
克里姆林宮前顧問馬克夫(Sergei Markov)形容,俄軍從赫爾松敗退,是蘇聯瓦解以來,俄國在地緣政治的“最大挫敗”,普京曾掛保證要永久保住這些併吞的領土,這場戰敗將消磨俄軍士氣,打擊國民信心,也會讓民眾看壞戰爭,不過目前普京身邊的軍警要員對他的忠誠不變。
美國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學者柯列斯尼可夫(Andrei Kolesnikov)認為普京近年表現愈來愈像史達林,身邊只有小圈子,一切決策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。不過柯列斯尼可夫認為普京在國民心目中的地位仍然牢不可破。在俄國動員令引發民怨之後,普京的民意支持度一度從83%滑落到77%,但在10月份又回升到79%。
有俄國官員指出,俄國決定撤出赫爾松,代表高層至少還會理性思考,而非無謂戀戰,就算希望很渺小,但俄烏雙方談和還是有一絲可能。普京先前口氣強硬,但這名官員說,普京還是有可能在國內政治壓力下,考慮從烏克蘭撤軍。
俄國輿論對戰事看法兩極,反戰者痛批普京、對戰事導致俄國遭制裁而不滿,主戰派則還奢望國際對烏克蘭的支持會告一段落。
一名俄國商人表示,俄國仍指望烏克蘭認輸,因為寒冬將至,而烏克蘭的能源系統被俄國飛彈破壞了,但烏克蘭並沒有任何屈服跡象。另一名俄國商界人士則說,他認為美國拜登政府會對烏克蘭施壓,讓俄、烏兩國協商停戰,但美國則說,要不要談和應由烏克蘭自決。這名商人也說,俄國人民對戰爭厭倦至極,普京應該已經領悟,無法在烏克蘭這一戰取得決定性的大勝。商人說,如果俄國丟掉更多土地,普京顏面掃地,恐連政權也一起丟掉。
智庫R. Politik創辦人史坦諾娃雅(Tatiana Stanovaya)說,普京一直覺得烏克蘭終究會向俄國投降,他只是在拖時間等西方國家停止支持烏克蘭,柯列斯尼可夫則說,傳言普京有意和談,純粹是公關宣傳而已,雙方意見天差地遠,要談和還太早。赫爾松市被烏克蘭收復後,各界正密切注意俄軍的下一步,俄國是否派出更多精良部隊參戰,保住剩下的土地,仍有待觀察,馬克夫分析,如果俄軍沒錢準備更多軍火,普京也許願意談和,退回2月24日以前的狀態,也就是讓俄軍退出盧甘斯克與頓內次克,雖然這樣不是投降,對俄國來說,退讓到2月24日以前,已形同打敗仗。